空山新雨,秋晚来

类别:其他类型|字数:8W|作者:林薄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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空山新雨,秋晚来
为避风波,蒲岐被送到空山短住。她讨厌这个地方,穷苦落后,人野蛮又坏。好像学校所有同学都在孤立和敌对贺晚来。有人骂他是疯子,说他是废狗,把他踩在泥里不让起来。她同情,帮他说话,终于被卷入这潭浑水。...

标签:空山新雨,秋晚来,林薄望
字数:8W
作者:林薄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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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新:2023-01-08 13:56:24

为避风波,蒲岐被送到空山短住。她讨厌这个地方,穷苦落后,人野蛮又坏。好像学校所有同学都在孤立和敌对贺晚来。有人骂他是疯子,说他是废狗,把他踩在泥里不让起来。她同情,帮他说话,终于被卷入这潭浑水。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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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蒲岐是在一个暴雨天到达空山的。

 坐了一整日的船,车子又绕着山路摇啊晃的。人没整吐,却也有点半死不活的样儿了,本就如白瓷般透的脸更加的没有血色,一片煞白。

 车子在一道河界处熄火。司机说桥上没护栏,雨天路滑不敢开过去,就把他们放下了。

 贺秋先下车,替蒲岐撑好伞。蒲岐没躲进去,抢了他手上另一把,自己撑开,径直朝桥上走。

 少女一身素白长裙,小白鞋所踏之处开出朵朵花。清瘦窈窕的身形是这朴素天地间最亮丽的一道景。

 而这道景原本要在大城市里受万人追捧,获鲜花和掌声的!

 贺秋沉沉地叹了口气,将被雨淋湿的半边肩挪进了伞底。

 那司机没骗人,这桥的确没护栏又很滑,走在上面胆战心惊。

 蒲岐不敢朝下看,下面的水流太湍急,声音不输于耳边阵阵呼啸着的风雨。

 贺秋在她身后,好几次想伸手搀她,又怕她抵触情绪过重,脚底动作一大,反滑进了河里。

 这桥他也过得很不踏实。

 好在桥不长,桥头一行红色标语“空山镇欢迎您”昭示着下了桥就进入空山的土地,让蒲岐由衷地松了一口气。

 不过,空山的地似乎是海绵做的,被雨一浸就变软,往上一踩会有好多水挤出来。蒲岐的一双鞋底板全都给泡湿,甚至好像还在发烂。

 来这之前,贺秋提醒过蒲岐要做好“偏远山区条件差”的心理准备。

 当时她觉得贺秋是在小瞧自己,不以为然地笑:“差?能有多差?”

 而事实证明在温室里待太久,能想象到的恶劣环境都比现实要弱上千万倍。

 心头这才开始涌上后悔的涩味,但已然没了用。

 走了十来分钟,放眼望去,四面还全是披着云雾的大山,低点的是荒野,连户人家都见不着。

 得天气帮衬,才半下午,天光就暗了下来。路的左侧隔个十来米远虽然会有一架路灯,不过沾不了它们什么光,像不耐看也不管用的摆设。

 蒲岐那把伞不够大,完全无法抵挡这种强度的降雨,风吹着伞面发出呼呼响声,像在炫耀自己随时能将一切掀翻一样。

 蒲岐大半个胳膊都被淋湿了,湿答答的布料贴着皮肤,激起一圈圈鸡皮疙瘩,冷得要命。

 这样忍受着又走了十多分钟,才得以透过雨雾望见人烟。

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蓝色立牌,有“空山镇”三个大字,然后是排排土灰色矮房,挨得很紧凑。估计得政规划统一刷漆整改的福,长得像一窝孪生兄弟,都随它妈的一个模子。

 蒲岐侧目瞧了眼贺秋,他脸上神情同样也有些惊异。

 蒲岐轻发出了一声嗤笑:“你这么多年没回来,会不会认不得家了?”

 贺秋没说话,眼睛空洞地望着那排兄弟。

 蒲岐挑起眼角,睨着他,心里笑得更猖狂了:不认识家的废物!

 一个小时后,现实打了蒲岐的脸。

 贺秋证明了自己不是废物。

 他带着蒲岐在一道长石阶前站定。

 他们横跨了整个小镇,这里是空山最边缘的一角。

 “你家居然是钉子户。”

 这是蒲岐看到贺家的第一想法。

 贺秋成功被逗笑,看着这空山唯一的一栋朱砂红小洋房,喉咙里突然像被梗了一根刺骨头一样。

 往事汹涌,禁不住旧物撩拨,直直地往上翻。贺秋心口堵得慌,腿怎么也抬不起来,不敢往石阶上放。

 贺晚来嘶吼着把他朝石阶下推的情景仿佛就在他眼前,正在上演。

 ——

 贺秋是被蒲岐的尖叫声唤醒的。

 他抬头,阶上大门前一男一女,剑拔弩张的气势他隔了几米开外都感受得到。

 而发生了什么也不难猜。

 蒲岐被贺晚来拿水泼了。

 水像连珠似的顺着蒲岐的脸颊往下滑,浓密的睫连在一起,她眨了好几下才勉强睁开眼。

 眼前是一少年,他的眼底有一丝尴尬和惊愕,不过很快就消散,快到蒲岐还没来得及捕捉。

 她只看到他穿着一件薄长衫,旧得分不清是蓝是灰,牛仔长裤也分明是穿了许多年泛白得厉害。

 少年的个头很高,快顶到房梁上吊的那盏像上世纪流传下来的古董灯。

 人又瘦,一排锁骨高高凸起。浑身除了骨头没一块肉似的,轻飘飘,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到南海边上。

 他拎着只塑胶盆,唇抿成一条薄薄的线,越过蒲岐望向她身后的人,眼神阴鸷,泛着寒光。

 蒲岐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的眼神能冻到这种地步。

 刚才一路过来的风雨似乎都比这要有温度得多。

 她眼中的怒火一下子就被他碾成了灰。

 贺晚来看了贺秋许久,终于收回视线,但没在蒲岐身上停留一秒,转身进了屋。

 蒲岐想骂也骂不出来,是她要寄人篱下,她没资格骂屋主人。到时,只会给贺秋惹难堪,里外不好做人。

 贺秋把两人的伞收了立在门口,从兜里掏出一包纸递给蒲岐:“擦擦脸。”

 蒲岐没接,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:“你弟?这么狗的脾气?”

 后面那句话,她吞了:还是你好。

 贺秋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好。蒲岐九岁那年在蒲顺的工作室遇见他。

 他是蒲顺的新经纪人兼私人律师。那时候刚大学毕业,成绩好,跳过级,才二十岁,正是青年才俊,女孩倾慕的好年纪。

 蒲岐妥妥的颜狗就爱缠着他玩。她从小被蒲顺养得有些娇纵,一般人都忍受不了。

 只有贺秋,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。

 她本来是越来越听他话,越来越依赖他的,只是最近发生的事催化着她进入了叛逆期。

 “他不是冲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