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霜飘荡的北地,黑雾弥漫的炉乡,狂雷渐起的峡湾,还有那镶嵌在巨山崖壁上的霜卫要塞。 弗雷尔卓德的冰裔、炉户、兽灵行者、萨满祭司……每一个人都要做好准备,对抗白灾的降临。 旧日的秩序即将瓦解,这是一曲人类对抗神灵的颂歌。 多主角群像文,这可能是你读过最贴合英雄联盟设定的弗雷尔卓德同人故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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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用力,用力!”
“深呼吸。等一下,我们再来一次。”
满头是汗的女人躺在羊皮毛毡上,床铺上的毛毡早已因为她痛苦的扭曲褶皱不堪。高高隆起的腹部和身下的血污表明,她正经历着痛苦的生产。
她吐出口气,已经失神的双目盯着毡帐顶上透出的一小块天空,痉挛和疼痛让她处在昏迷和清醒之间,失血更是让她感到眼前一阵昏暗。她只能死死盯着头顶洒下的一小块青空,抓住这仅剩的光芒,让自己保持清醒。
其实毡帐里不算昏暗,只不过仅剩的几盏油灯都摆在负责接生的女人身旁,她正就着火光观察着女人的宫口。虽然满头是汗,但她却不显慌乱,一步步指引着待产的女人。
“出血有些多,不过是战母生孩子的话,应该能挺过去。”接产的女人暗自想着。
她拿起一块干净的棉布,沾了沾热水,擦拭着女人的宫口,
“准备好,3,2,1。用力!”
毡帐外,一群女人正焦急地等待着,几个年岁不大的少女听见毡帐内痛苦的低嚎,不由得有些轻微的颤抖,她们开始本能恐惧起自己未来生孩子的景象。
这些女孩们围在一位中年女人的身后,不敢吭声。
中年女人身着一身各色兽皮制成的祭祀服,脖子上挂着用不知名动物骨头串成的项链,她背对着毡帐望向河对岸的金顶雪山。在她身旁的不远处,十几辆两米多高的大篷车被初升的日光蒙上了一层金箔。
她并没有因为毡帐里传出的低嚎而感到不安,神情轻松地欣赏着日出金光泼洒在远方的雪山上。
很简单,因为生孩子的女人是这个氏族的战母,一位强大的战母。
“蕾卡,我已经能看到孩子的头了。她快出来了,不要放弃!”接产的女人鼓励着因痛苦正浑身颤抖的蕾卡。
蕾卡的头发也已经被汗水打湿,头上佩戴的额坠也早已滑落到一侧。即便因为痛苦而扭曲的五官,也能看出她是个面容出色的塔古曼女人。
“再来一次,最后一次了!”接产女人的声音因为兴奋出现了些许颤抖,她已经能够看到孩子头顶的胎毛了。
蕾卡微微躬起上半身,双手死死攥住毛毡,她使出了自己最后的一分力气。
冰蓝色的光芒从她湖蓝色的双眼中浮现,脸上的汗瞬间结成了细密的冰霜,整个毡帐里的温度骤然降低。
随着蕾卡的最后一次用力,孩子的头也终于探了出来。
接产女人顺势将手下探伸进蕾卡的宫口,两根指头钩住孩子的脖颈,就将他拉了出来。
“生了!”
“哇!”
响亮的啼哭声传出毡帐,外面围聚的女人们激动地就要涌入毡帐,但她们立刻停下动作,齐齐看向河岸边的中年女人,她的身份显然十分尊贵。
身着祭祀服的中年女人脸上带笑,她没做任何回应转身来到毡帐前,掀开门帘走进毡帐。
她一进门就就看见接生的女人正抱着啼哭的孩子,呆楞地站着一动未动。
粉色带血的脐带荡在半空,连接着孩子和母亲。
蕾卡用尽了最后一份力气瘫倒在床上,她的脸上挂着脱力后的微笑,正微微喘息着;被接生婆抱着的孩子则晃动手脚,刚一出世就想要挣脱束缚,哭闹不停。
“查娜,你在干什么,脐带都没剪!”身着祭祀服的女人严厉责备了接产婆查娜。
查娜抱着刚出生的婴儿,她的脸上满是震惊和不解的神色,她转身过将怀里的孩子展示给穿祭祀服的女人。
行胜于言,祭祀服女人微张着嘴,她同样难以置信。
孩子的啼哭和两人的沉默是如此的震耳欲聋。
“怎么是男孩!”
身着祭祀服的中年女人从查娜怀里接过孩子,她接过孩子的手都有些许抖动,完全不敢接受这个现实。
她带着不解的目光死死盯着孩子突出的下体,目光如刀仿佛要从那盯出个缝来。
孩子的哭闹声更大了,她刚从屋外进来双手本就十分冰凉,冰冷的触感让孩子感到十分不适。
男孩头上稀疏的胎毛、皱紧的五官和浑身紫红色的斑点在祭祀服女人看来是如此的丑陋,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恶魔。
蕾卡恍惚间听见祭祀服女人的声音,但没能听清具体的内容,她竭力用颤抖的肘关节支撑起上半身。
“祭母”,蕾卡的声音颤抖微不可查。
祭母听见了,却迟迟没有回应,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。
“祭母,让我看看她。”
蕾卡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,虚弱的身体就快要倒下。
查娜犹豫着不敢打扰到祭母,但她觉得至少该把脐带剪断,给孩子裹上毯子,时值春季的北地依然寒冷,更何况这只是个脆弱的新生儿。
她拿起剪刀,就想把脐带剪断,却突然听到祭母微不可闻的低语,
“杀了他。”
查娜不敢相信祭母刚才说出的话,她呆滞地看向祭母那满是决然和愤恨的面容。
“杀了他!”
祭母冰冷的微语声再次传来,她的眼角微眯,看着怀里哭闹的男孩如同一具尸体。
查娜不敢动。
“我说杀了他,你没听见吗?”祭母终于大吼出声,抽出怀抱孩子的右手夺走了查娜手里的剪刀。
“不要!”
听见祭母吼声的蕾卡不知从哪涌起了一股力量,支撑自己坐在了床上。
“为什么,为什么要杀她!”蕾卡勉强的声音里透着不解和心碎。
产后的阵痛和救子心切的情绪,让她竟然一时没能听出孩子的性别。
祭母听见蕾卡的问话,握住剪刀的右手只是略微停顿,就要扎下去。
祭母知道,以蕾卡的性子,只会不顾众人的反对,留下这个男孩。
长痛不如短痛,蕾卡跟随我们生活了这么多年,应该理解氏族的生活处境。
“蕾卡会恨我,但我们要活下去。”祭母暗下决断。
冰蓝色的光芒伴随着寒冷的旋风在毡帐里忽然出现,祭母一惊,停下了扎向孩子的动作。
“蕾卡,你要对我动手吗?”祭母质疑的话语里带有一丝不容置疑的愠怒。
“为什么要杀她,我还没来得及看她一眼。”
冰蓝色的光芒和旋风汇聚在蕾卡的右手,向内凝聚形成了一块冰蓝剔透的短锥。
蕾卡抓着一寸长的冰蓝短锥对准了祭母,随时准备甩出。
祭母看着她手中的冰蓝短锥没有一丝动摇, “她,哈哈哈,你倒是好好看看!”
祭母怒极反笑,走到蕾卡的床前。
蕾卡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孩子,一个男孩。
或许是哭累了,男孩的哭喊声越来越小,浑身也逐渐被冻得发青。
蕾卡湖蓝色的瞳孔震颤地盯着自己的孩子,她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。
“蕾卡,送这个男孩回到艾尼维亚的怀抱吧。”祭母的声音柔和了许多,循循善诱地劝导着她。
“明年,最多后年,你一定会再得到一个健康的女孩,她一定会是我们氏族的希望。”
祭母的话语里透露出期待,但握着剪刀的手却在缓缓靠近怀里的男孩。
已经被冻到浑身皮肤发青的男孩,被女人们的吵闹声吓得再次挣扎起来,冥冥之中,他回避着祭母手里不断逼近的剪刀,似乎也想要活下去。
“不!”
蕾卡清醒的声音传来,她彻底坐直了身子,手中的冰锥死死握住,身为母亲的本能为她提供了力量,她要夺回自己的孩子,不论是男是女。
脐带依然悬挂在空中,蕾卡伸出左手拽住了自己的脐带,想要夺回她的孩子。
她满身是汗,虚弱的脱力感和浑身的疼痛刺激着她,但她神色不改,动作决绝。
祭母的眸光中映照出对准了她的冰锥,她只感到心里一阵悲凉,她对蕾卡多年的付出却只换来了刀兵相向。
“你要杀了我吗?”
祭母自身没有觉醒任何的臻冰之力,除了一些巫术外,她并没有太多强大的能力,更不可能是蕾卡的对手。
蕾卡看着祭母,她很清楚祭母是个什么样的人,没有狠辣的手腕是无法领导一个几十人的氏族幸存在这片冻土上的,她认定的事情只会不择手段地进行下去。
蕾卡露出苦涩的笑容,她右手一抖,将冰锥的尖端对准自己。
“不,我只打算和我的孩子一起去见艾尼维亚。”
蕾卡觉得很可笑,在弗雷尔卓德,一个母亲保卫自己孩子的方式,居然是自杀。
她把短锥刺向自己左胸处的皮肤,温热的鲜血顿时涌出。
“不!”祭母抱着孩子大步向前,想要阻止蕾卡更加激烈的行动。
蕾卡是这个氏族的战母,她的安危不容有失。
“扔掉剪刀!”蕾卡威吓出声,言语里是不容置疑的意味。
祭母顿住了,她咬着牙紧紧盯住蕾卡,想要从她湖蓝色的双眸中看出一丝犹豫。
蕾卡不容多让地瞪了回去,然后将冰锥插入得更深。
祭母读懂了蕾卡毅然决然的目光,这样的目光她曾经在蕾卡母亲的眼里也见到过。
“你和你母亲一样是个犟种!”
祭母说完,将剪刀扔掉在地。
火光照耀着蕾卡冷静的面容,她依旧没有放松,继续沉着开口说道,
“把孩子给我。”
祭母缓缓上前,不舍地怀里的孩子递给蕾卡。
蕾卡终于松开了左手的脐带,抱起了她的孩子。
祭母就像是个泄了气的羊皮筏子,萎顿下来。
“查娜,帮我剪断脐带,把孩子擦干净以后包裹起来。”蕾卡冷静地下达了命令。
查娜完整围观了两人间的交锋,此时不知该不该听从蕾卡的话语,她只能看向祭母,等她点头示意后,才接着帮蕾卡照料起孩子。
蕾卡把冰锥一扔,浑然不在意左胸前正流淌的血液,她含笑抱起已经被裹上的孩子。
男孩或许是哭累了,被毛毯包裹后就立刻睡着了。
祭母大踏步地走出了毡房,满脸失意,仿佛顷刻间就衰老了许多。
门帘外偷听的少女们听到渐近的脚步声纷纷逃离,仿佛不知道里面发生的一切。
祭母站在毡房外,她背对着门帘深深吐出口气,回头对门外的几人吩咐道,
“看好蕾卡。”
…………
蕾卡怔怔地看着孩子,她终于能够安稳地看看孩子的模样了。
刚出生的孩子小小的五官皱在了一起,还很难分辨出日后的模样。但蕾卡光是看着他就感到内心充满了幸福和满足,嘴角不自觉地上扬。
此时此刻,经历了两次生死劫难后,剧痛再度袭来,碾压着她浑身上下每一寸皮肤。
产后的虚弱和两度失血让她难以动弹,即使查娜刚刚为她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,以冰裔的身体素质也很难承受。
更何况,她还在身体条件极差的情况下使用了臻冰的魔力。
查娜不敢说话,她小心按摩着蕾卡的小腹帮她排出胎盘。
剧痛再次撕裂了蕾卡,她感觉两眼发黑头晕目眩。
直到查娜收拾好一切退出毡帐,她才让紧绷的神经舒缓下来。
蕾卡竭力把身子斜靠在一块羊皮被子上,这能让她观察到毡帐门帘的方向,她要誓死保卫自己的孩子。
眼皮不受控制地往下耷拉,模糊的视线中,她看着孩子蠕动的嘴唇再度清醒过来。
孩子饿了。
她打起最后一分精神,将孩子的嘴凑向右胸,这牵动了她左胸处的伤口,血液从棉布处渗了出来,很快就覆盖了左侧的如房。
蕾卡很清楚祭母的性格,自己只有以死相逼才能保下这个孩子。她不能只是装装样子,刚才最危险时冰锥距离心脏只有两寸。
但对冰裔来说,这也只不过是些许皮外伤,以她的身体素质,不要几天就能恢复如初。
看着伤口处渗出的血液越来越少,蕾卡逐渐放下心来。
她看着被鲜血覆盖的左胸,忽得想起什么,将孩子换了个方向,让孩子瞬息自己左侧的如房。
血水混杂着奶水被孩子瞬息着,紧皱的小脸因为喝到了初如而舒展开来。
蕾卡终于闭上了眼睛,在陷入沉睡前,她心里突然冒出一句话:
“你是妈妈用血换来的。”